上古時,天地渾沌,盤古開天辟地,陽清為天,陰濁為地。盤古死后,其身體發(fā)膚,化為山川河流,世間萬物。其時在華夏九州的莽莽丘陵之間,沱江自北而下,九曲繞西而回,肆意縱橫,沖刷滌蕩,漸漸泛濫淤積,旱時為平灘,泛濫成澤國,引來無數(shù)的雁飛雁落……
時光飛逝,又至35000年前乃至更早的時間,此間已是茂林平川,江水淼淼,一群智人打石為斧,斷木為器,于廝土漁獵,臨資水棲居,好一番欣欣向榮。獨有五旬老嫗,不堪歲月摧折,亡故于九曲河畔,終歸為故土塵封,歷數(shù)萬之年而不為人知矣……
這是一個跨越時空的故事。數(shù)萬年前,一個遠古的“資陽人”,魂斷故鄉(xiāng),埋身在故土之下。她沒有想到,她會穿越數(shù)萬年而不朽。她更沒有想到,當她的遺骨重見天日之時,竟會引起如此巨大的轟動和無休止的爭論,以至于到了今天,她的身份還依然不能塵埃落定。無奈,她已不能開口說話,她也不想做出解釋,因為這個謎局,原本就不是她設下的。
將她重新“喚醒”的人叫張圣奘,是重慶大學史學系教授。1951年,受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鄧小平委托,張圣奘出任西南文教部文物調查征集工作小組組長,帶隊來到資陽縣,在九曲河一號橋基東側5米的“東坑”,發(fā)掘出一個古人類頭骨化石。
同年4月,張圣奘面見鄧小平時,提出把頭骨化石取名“資陽人”的建議。從此,她有了自己的名字 - -“資陽人”。
四川古人類頭骨化石“資陽人”的發(fā)現(xiàn),立刻在中國考古界和史學界引起了轟動。
一場爭執(zhí)由此拉開序幕。時任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電請將頭骨化石送北京鑒定,川西博物館館長謝無量要求把頭骨化石送川西博物館收藏。同時,四川大學徐中舒、馮漢驥教授也請求將頭骨化石送往四川大學進行研究。最后,政務院指示:頭骨化石原件送往北京。自
此,數(shù)萬年來從未離開過資陽的“資陽人”,從此揮別故鄉(xiāng),“住”進了北京自然博物館。
“資陽人”到了北京以后,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研究所古人類學家裴文中教授,對“資陽人”進行了長期的研究。1957年12月,由裴文中教授與吳汝康教授聯(lián)名著述的《資陽人》正式出版,宣布“資陽人”是距今3.5萬~4萬年的人類直立智人頭骨化石。
隨后,“資陽人”被寫進中小學歷史教材。但不久之后,四川省內一名考古專家發(fā)文稱, “資陽人”距今為7000年左右,他的證據(jù)來源于與化石同時出土的一根烏木年代的測定。此后, “資陽人”從中小學課本中消失了。
“資陽人”作為新中國發(fā)現(xiàn)的第一具古人類頭骨化石,其考古發(fā)掘和研究都是由國內最資深的國家級專家進行,其過程的嚴謹性和結論的科學性本應得到尊重。然而,由于種種原因, “資陽人”到今天還是亂局重重,連化石發(fā)現(xiàn)的時間、地點、是否是化石、 “資陽人”是男是女、“資陽人”出現(xiàn)的時間是3萬年前還是7千年前等等,都有多種版本的說法,可謂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。
1971年至1981年,十幾位四川、重慶、北京的國家級、省市級考古機構的權威專家,經過十年資陽實地的考古挖掘、分析、研究,再經由北京大學作碳14測定,最終將“資陽人”論定為39300年±2500年的智人。
如今,距“資陽人”頭骨化石被發(fā)現(xiàn)已經過去半個多世紀了,籠罩在她身上的迷霧也已經散去。無論外界如何爭議,無論別人怎樣忽視,一個從遠古走來的“母親”形象漸漸清晰。
其實,我們何必奢望別人也把她當成“母親”,就像我們不必和別人分享我們自己的母愛一樣。因為,她專屬于我們,專屬于資陽,她穿越35000年而來,她的名字叫“資陽人”。
她是我們資陽人的“母親”!
“母親”回來了,我們應該為她做點什么呢?